第24章 靠近（修）

与一路走来枝繁叶茂、葱茏葳蕤的丛林相比，峰巅就未免显得太……光秃秃了。

        植木间圈出一块空地，人工修砌的岩石垒作平台，如同炫耀着凌于云海之上，做了个大气恢宏的标志。放在武侠或玄幻小说里，这里大抵能比拟练剑坪；不过结合地图情状，好不容易有处雾霭稀薄不必担心埋伏的地方，你倒觉更适合铺张垫布就地休憩野餐。

        按理来说，野怪狩猎区不会有副本，但你还是绕着四周谨慎踩了一圈，方才确定了没有机关暗藏。

        听闻魔兽们喜好在山高处活动，要么是习性使然，要么是对环境选择的直觉，更令你有心深入一探究竟。可惜就你个人感知而言，顺山势往上，除却天寒雾重，元力能量浓度倒没什么变化，自然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媒介素材。

        这实在是个令人遗憾的答案，但总归这些天来你习惯了空手而归，也谈不上多失望。你甚至还有闲情打量旁边静默不语的格瑞，问他找到想要的东西了没。

        银发少年豁然抬头，眼神一变：“你知道？”

        你耸耸肩，假装没看出对方那点骤而萌生的戒备：“我猜的，毕竟你不像是会凭一时兴起就到处闲逛的人。”

        格瑞微怔。

        想要追寻的真相被掩埋于百年前，别说知情者，连可做证据的死物都遍求不得。他确实是抱着微茫希望，才在明知这里古怪偏僻后试图来寻找线索。

        你一向聪颖，想来也没有刻意冒犯的意思，可是……格瑞迟疑片刻别开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言辞间流溢抗拒，却是种真心诚意的保护。

        “……抱歉，是我唐突了。”试探效果不佳，好在你只是表面上随口一提，他既不愿多说，你便体贴地不再追问。你语带歉疚，边暗自沉吟思索，念及外置系统中格瑞的个人简介，或多或少有了揣测。

        如果真是对方的禁忌……那的确不是你现下该打听的事。

        你只能佯装不解深意，友善地抿唇笑笑：“不过，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你一定告诉我。”

        ——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角度考虑，你都想和他拉近距离，这绝不会是错误吧？

        “……”

        格瑞思考着拒绝的话。

        细碎的光落在你眼中，温润如珠玉如朝露。真心假意他还是分得清楚，可少年实在是太惯于独自背负一切的人，不愿牵连他人的性格经时光磋磨刻在骨子里，连最为亲近的金，对他的过去也不甚了解。

        然而，撇清干系固然容易，但或许是出于对你能力的微末信任与期待，若要他干脆放弃，又总觉心境难平。

        格瑞最终沉稳道：“那你呢？”

        ——他岔开了话题。

        你：“？”

        少年神色平淡，缓慢重述：“你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你眨眨眼，这下倒真是意外了。

        不过法杖的事没什么不好说的，除去系统的存在，你三言两语很快将真实目的倒了个彻底。

        “材料……”听毕，格瑞稍稍皱眉，环视四周，“树木？”

        “嗯嗯。”你点头，“虽然其他媒介用于魔法也不错，但要便于杖身塑形和后期雕刻符文，还是木材最合适吧？”

        格瑞一时没有回话。

        清俊侧脸于日照下轮廓分明，睫羽轻薄纤长反着光晕，缓和了表情的冷淡。半晌，他突兀旋踵转身。

        “格瑞先生？”你疑惑出声。

        “只要元力含量够高就行了吧？”分明是疑问句，少年却说得笃定，就如他偏头回看的姿态，不含任何强迫意味，偏令人发自内心想要信赖与顺从。

        “——跟我来。”

        ……

        【野外生存区：冰霜森林】

        林海雪原莽莽皑皑，针叶乔木挺立垂霜，沆砀雾凇与迷蒙天色相守相融，乘着朔风涌为凛寒的浪潮。在这片一望无垠的雪域中，景色大半既视重复，也只有块无字石碑还称得上别致。

        “果然这里是触发点啊。”你小声嘀咕了句，边驱动元力为自己御寒，边安心等待同伴的动作。

        ——却见格瑞抡臂手起刀落，直接将碑碣砸了个粉碎。

        【恭喜参赛者触发隐藏副本：水晶洞窟】

        【副本要求人数：1-4人（已满足）】

        【请队长点击确认键进入副本。】

        你：？？？

        力量凌虐下碎石倾塌雪雾扑面，风啸震鸣中电子音的提示依然亮耳。你看着格瑞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吐槽这离奇的触发副本方式，还是能发现这秘密的他本人。

        察觉你视线中的含义，格瑞默了默，少顷为自己正名：“之前和嘉德罗斯打斗时……不小心。”

        你：“……好的，我明白了。”

        穹顶倒悬晶柱，墙面丛生晶簇，石英矿物如棱镜般折射着幻惑的光，倒映入断续渗进洞穴的地下溪流。你跟着格瑞一面轻松配合清怪，一面走过蜿蜒分歧的甬道，最终踏入了boss盘踞的老巢。

        有翼巨龙的身躯晶莹如凝霜，鼻翼耸动间呼出雾白的寒气，头顶的犄角却呈浅褐色，长而弯曲甚至有分叉，犹若向外张扬的枝桠。你仰头怔愣望了望，似有所悟地打开终端查询魔兽资料。

        【鹿角银龙，巢穴通常位于地底深处远离阳光的冰洞，尤其喜爱宝石。只吃冷冻的食物。在用寒冷喷吐杀死猎物后，会将还冻得僵硬的尸体吞下去。头部的角用于储存元力。】

        “格瑞先生，你莫非是——”想拿它的角？

        你的问询止在半道，因为少年已凌空跃起，借助魔兽的躯体为踏点，几个起落灵活避开爪袭与龙息，而后翻身利落斩断了银龙的左角。

        凶兽的怒吼在洞中轰鸣引发水晶共振，但格瑞不慌不惧，挥刀劈出荧绿色的澎湃元力。激撞交响后巨龙负伤跌撞半退，尾尖粗暴扫过结晶的碎片，同时格瑞凭着反作用力落回你身前。

        少年的潇洒应对令你一时难以回神，而他旋即站直，挪步侧身，冲你干脆抬臂，手中长度远超了成人身高的兽角横握递出：“呐。”

        你这才发现，虽然粗看有着巨大鹿角的轮廓，它实际的纹理观感却与树木无异，在分杈间还缀着几枚银白的叶形。

        格瑞态度自然甚而称得上冷淡，可在逐渐相熟后，你只觉得他举止间透着种温柔与帅气。于是你怔了怔，须臾弯眉浅笑，双手郑重接过，仿佛这不是根奇特的兽角，而是由他授予的权杖：

        “——嗯，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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