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聊天
也不知道何致亦和阚郤玥说了什么，当两人谈完以后，阚郤玥突然说不和边栖计较了。
尽管阚郤玥的父母还不依不饶地想照校规处罚边栖，但阚郤玥却坚持就此翻篇。
李霞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她一个当班主任的，班里出了打架斗殴的事情还闹上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最后再加上何致亦一通圆场，这件事算是正式结束了。
“李老师，”何致亦带着边栖打招呼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霞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着实不错，她笑的十分和蔼道：“诶，好嘞。”说着，她又看向一旁的边栖，沉下脸面色不善地敲打道：“边栖啊，这次你可得长教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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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致亦带着边栖往校门外走，两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坐上了出租车，边栖也还是撇着嘴巴自闭中。
没过多久，何致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应了几声，然后转头看向边栖：“栖栖，谭姨打电话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原本盯着窗外发呆的边栖回头看了何致亦一眼，又飞速低下头，小声道：“我都可以……”
何致亦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思考了两秒，朝电话那端说道：“谭姨，不用买菜了，今晚您也不用过来了，我带栖栖在外面吃……嗯，好的……”
在外面吃？
边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何致亦，发现他也看过来以后又立刻错开了视线。
挂了电话后，何致亦又朝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掉个头，咱们去梦林路的怡面居。”
边栖一怔。
怡面居……是边铭经常带她去吃的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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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面馆以后，何致亦带边栖进了一个小包厢。
服务员来点菜，何致亦就熟稔地拿起菜单点了起来：“麻烦来两碗萝卜汤、两碗牛肉面，其中一碗面不要加葱花香菜，另外再要一份烧茄子和一份烤五花肉，蘸料不放辣不要大蒜，生菜换成苏子叶……”
直到点的菜摆满了一大桌子，边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何致亦将没放葱花香菜的牛肉面摆到边栖面前，又将密封的餐具拆开放到她手边，温柔地开口道：“好了，可以吃了。”
边栖稍微缓过神来，她看着何致亦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拿起苏子叶包烤肉……
以前边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边铭就会带她来这里喝上一大碗热乎乎的萝卜汤再痛快的吃一顿这里的招牌菜。
所以——
何致亦这是在……哄她？
边栖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下一秒，何致亦就开口道：“吃饭的时候呢，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吃……”说着，他就将包好的烤肉递到了边栖嘴边，“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嗯？”
苏子叶上清凉的水滴蹭到了边栖的下唇，边栖的脸瞬间就涨红起来，差点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看着何致亦坦然又温和的笑，边栖紧张的用手死死地抓住了座椅边缘，然后试探地张开嘴吃下了那一口烤肉。
接着，何致亦就若无其事地脱下一次性手套放到一边，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仿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股暖流忽然涌上了心头。
从刚才到现在，边栖只要一想到她现在在何致亦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就感到十分沮丧。
就像宋芮说的，迟到早退逃课考倒数和人打架斗殴还气老师不服管……这些加诸于她身上这么多年的形容词边栖一向是不在乎的，她做事只考虑自己的心情而不在乎别怎么看她。
但何致亦不一样。
面对他的时候，边栖总有一种莫名的羞涩和羞耻感，总希望在他心里留下最完美的印象，也下意识觉得何致亦会和那些传统的家长和老师们一样，喜欢阚郤玥那种优秀的乖乖女。
刚才何致亦替她道歉的时候，边栖整个人简直气到爆炸！问题是她最气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到最后生气又演变成了自暴自弃……
“……那你跟他好好解释解释不就行了？”
脑子里又闪过宋芮的话，边栖嚼着嘴里的烤肉，小心翼翼地凑到何致亦身边：“哥哥，刚才虽然是我推了阚郤玥，但是是她们先——”
话音未落，何致亦就打断道：“我知道。”
边栖一愣：“嗯？”
“刚才我都看到了，”何致亦放下筷子看着她，“从她们来找你开始，她们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刚才何致亦和李霞交谈完后，李霞还要和其他家长说话，他就先一步出了办公室。
等他下了办公楼走到小花园外围的时候，就看到了阚郤玥和成晓雯来找边栖，而她们三个的对话他自然也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边栖彻底傻了，嚅嗫道：“那哥哥你为什么还要替我道歉……”
“现场没有别的目击证人，而我的话大概率会被当作是包庇，就算是看监控录像也只会看到你先推的人，这种情况对你非常不利，”何致亦慢悠悠说道，“所以，要从别的地方解决这件事。”
好像……还挺有道理？
边栖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什么：“诶哥哥，那你和阚郤玥说了什么啊？她怎么突然这么大度了？”
何致亦一脸神秘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边栖：“……”
“对了，”何致亦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刚才听到她们提到你妈妈……”
“有的人，可没有妈。”
“你不知道啊？”
“她亲妈就是被她害死的……”
……
看着何致亦欲言又止的样子，边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蔫儿了，她撅了撅嘴巴低落的说道：“我四岁那年妈妈带我出去玩，因为我自己调皮跑到了街上，又撞上了一辆酒驾的车……然后我妈妈为了保护我，就被那辆车……后来她就因为伤势过重去世了……”
虽然是说过很多遍的故事了，但边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抬头看向何致亦，努力瞪大眼睛，佯装没事的勉强笑了笑：“所以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我妈妈……”
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边栖的眼尾有些下垂，又细又长的眼睛总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用力向上看的时候显得无辜又可怜，总让何致亦想起家里那只巴巴望着他的小狗。
何致亦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
“没事啦！”边栖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爸跟我说过我妈妈是很爱很爱我的，他说那些人就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妈妈才到处胡说八道的！”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仿佛是找到了依仗一般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何致亦若有所思地感叹道：“你爸爸一定很爱你和你妈妈吧……”
边栖点点头：“我听我姥姥姥爷说，我爸妈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后来还一起出国留学来着，要是我妈妈还在的话，他们一定非常恩爱又般配……”
说着，边栖又有点儿emo了。
何致亦抿了抿唇，朝边栖道：“你应该相信你爸爸说的，你妈妈非常爱你，所以能用生命保护你对她来说也是另一种安慰……”
边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好了，”何致亦笑了笑，“继续吃东西吧，一会儿菜要凉了。”
边栖朝何致亦傻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满满的活力。
她拿过一次性手套戴上，边拿起苏叶子裹烤肉，边兴致勃勃地和何致亦介绍道：“哥哥我跟你说，这烤肉吃的时候一定要加上这烧茄子，把茄子在蘸料里浸一下，再配着五花肉包到苏叶子里，这味道简直绝了！”
这么说着，一坨圆圆的烤肉就包好了。
边栖眨着眼睛将它递给何致亦，何致亦看了她一眼，也戴上一次性手套接了过来。
见何致亦吃起了她包的烤肉，边栖又脱掉了一次性手套搬着自己椅子使劲往何致亦身边凑。
直到两人的胳膊几乎挨到了一起，边栖又扒着座椅边缘往何致亦身上蹭：“哥哥，你一直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边栖都快笑成了一朵花，何致亦勾了勾嘴角，故意没有理她。
边栖也不气馁，又起身绕到他另一边的椅子坐下，眨巴着眼睛看他：“哥哥，你刚才在学校的时候，说了‘我们家边栖’对吧？”
“嗯……”何致亦思考了两秒，故作疑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边栖用肩膀撞了撞他，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哥哥，你这样真的很傲娇诶……”
“哥哥，你也觉得我很可爱吧？”
“哥哥，你看我这么招人喜欢，真的不考虑当我男朋友？”
……
眼看边栖又开启了话痨模式，何致亦轻咳一声，突然严肃道：“对了，你们老师还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话音未落，边栖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举着发誓的手势飞速道：“我、我真的没有在上课的时候看色|情漫画！”
何致亦沉默了两秒，突然眯了眯眼问道：“真的没有吗？”
听到何致亦的语气都变了，边栖赶紧解释道：“真的没有！那破书是许向衍的！是我们不小心装错了才到了我的书包里的，我跟我们老班解释了好多遍她都不信……”
“嗯好，”何致亦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了。”
说着，他向后一靠，撑着座椅做出审问的姿态，语气不明道：“那还有其他事吗？”
“就、就是……上次月考又考了倒数，然后这个礼拜逃课了四次被老师骂了十次、作业没完成六次，还被没收了一个手机……”
边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她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何致亦：“哥哥，你嫌弃我了吗……”
何致亦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认真地想了想道：“看情况吧……”
边栖丧着脸低下了头，嘴角都要耷拉到了地心。
就在边栖准备再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经意瞥到了何致亦微微颤抖的肩膀，接着视线上移，就看到了何致亦脸上促狭的笑。
“哥哥，你是在笑吗？”
“……”
-
两人吃完饭回到家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边栖回房间洗了个澡就扑到床上抱着自己的玩偶熊打起了滚，她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兴奋到冲到外面跑五公里。
不知道在床上扑腾了多久，边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裹了个毯子打开房门下了楼。
……
半夜两点半，当何致亦下楼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他看到边栖缩成了小小一团睡在了沙发里。
整个客厅都很暗，只有亮着微光的投影仪在幕布上映出了一幅巨大画面。
定格的画面上，一个神色温柔的长发女人抱着一个女婴坐在沙发上，沙发后面的餐桌旁有两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在包着饺子，不远处还有一个老人阖眼坐在浅棕色的竹藤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从落地窗洒进来太阳。
何致亦轻轻拿过边栖握在手里的遥控，冲着幕布按了播放键。
画面动了起来，温柔的男声也随着响了起来：“栖栖来，看镜头……”
女婴咯咯笑了起来，后面的老人也跟着说笑起来。
接着，摄像机被放到了桌子上，镜头后面的边铭也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抱过了自己的女儿亲吻她的额头。
一旁的长发女人伸手帮边铭理了理领口，整个画面都十分的温馨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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