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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书生误入间谍網,到死不改痴情心


八误入歧途

        昨日,他到了和内线余宁约定的地方,取回一张纸条,上边用隽秀的字体写着:明日午时,在黄河岸边吴庄村口大槐树下见面,有急事相告。

        从汴梁城到黄河岸边,大约二十多里地。以前接头,都是在城里,今日怎么换了个如此远的地方

        连铭心中疑惑,但还是如约前往,但苦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心想:坏了,一定是出事了!

        连铭的内线名叫余宁,洛阳人,家道败落后来京城三考不中,花光了盘缠,整日里靠给人写信、卖文为生,由于没有名气,日子过得贫困潦倒,堪堪填饱肚子。

        那余宁本是个白脸书生,几个月就变成了蜡黄色的菜脸,浑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这一日中午,正在忍着饥饿,坐在相国寺门前地摊上等着生意上门。

        过了两个时辰,却等来个十几岁的小叫花子。余宁大失所望,刚想撵他走,没想到那小叫花子递给他100文钱,呲着脏兮兮地牙说:“有位先生让你买两个饼先吃了,他在东边离此两条街的鸿运茶楼等你,到了就找韩先生!”说完,就跑开了。

        余宁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自己也不认识一个姓韩的。心想,管他呢,先填饱肚子再说!

        余宁吃饱喝足,到了鸿运茶楼,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一间雅间,里面早已坐着一个人,在悠然地喝着茶。

        那人带了斗笠,轻纱遮面,见了余宁,也不说话,用手示意他坐下  ,给他到了一盏茶。

        余宁看他双手不大,温润细腻,手指细长,手腕处雪白,肤如凝脂,倒像是一个女人的手。

        余宁赶紧施了一礼:“不知先生唤我来何事”

        那人微微一笑,吐气如兰;“余先生不必紧张,先请吃茶,我只想和你随便聊聊。”

        余宁心中忐忑,象征性地呷了一口。

        “先生也是个读书人,流落到如此地步,不知以后作何打算?”

        余宁听得出,那人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压着嗓子。

        “我乃落魄之人,百无一用,哪敢有什么打算?”余宁一脸苦相。

        “我这里倒有个好事,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只需你动动腿,张张嘴,不比别人赚钱少,你可否考虑?”那人说话不紧不慢,还带着些许的幽默。

        余宁赶忙接了话:“哪有此等好事?先生且说了看!”

        那人顿了顿,接着说:“你跟着我干,每个月一两银子酬劳,干得好另加。不过嘛,让你做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人这几句话,如同一块吸石,把余宁的心紧紧地吸了过去  。

        他 心中暗想:“我如今连温饱尚不能保证,说不定哪天就得饿死街头,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敢干?况且只要不杀人放火,也不算辱没了读书人的尊严,且跟了他,过了眼下这难关再说!”

        当下起身施礼:“果真如此,先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此后唯先生马首是瞻!”

        当下那人让余宁在一张纸上,写下名字,出生年月,哪里人士,现住哪里,在落款处画了押。

        那人收了,说;“每月我会让人给先生一两银子,为生活所用,需要先生做的事,到时候再通知你!”

        余宁点头称是。

        半个月后,有人找到他,递给他一张纸条,让他打听原来那些同窗,现在身居何职,生活怎样。

        这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把详情写在纸上,放在约定好的地方,得到二百文钱的奖赏。

        这以后的两个月都有事做,每月都有一两多银子的进账,他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变化,稍微打扮一番,马上成了了翩翩公子一个。

        正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连铭盯上了他。

        当眼线向连铭暗报,穷困潦倒的余宁突然变成了有钱人,四处打探消息时,连铭就意识到:一个猎物进笼了。

        其实,抓这些猎物毫无成就感,他们不过是幕后人摆弄的木偶罢了。如何把幕后人揪出来,才是他的目的。

        但不通过这些“小鱼”,你是无论如何抓不住幕后的“金鳌”的。

        但跟踪了几次余宁,却没有发现与他联系的人,于是连铭确认:对方其实对余宁的情报并不在意,还在考验他是否忠诚。

        对余宁的身世做了了解后,连铭决定亲自出马,和余宁摊牌。

        在一家茶楼,连铭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看着一脸惊愕的余宁,连铭又一件一件列出了他几个月来的活动轨迹。

        余宁一下子傻了!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也是被生计所逼,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我可以给你指一条出路,继续给他们干,不过所有东西都要让我知道。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余宁无路可走,只好答应。

        这以后,连铭还有意帮着余宁完成上线指派的任务,余宁在上线心目中地位直线上升。

        九  内线之死

        去年端午节前夕,余宁拿到一条指令:“速查阵法,端午前三日报。”

        一听“阵法”两个字,连铭心中就是一激灵:该不是万岁亲定的《平戎万全阵》吧?能让余宁这种低层的下线也去查,证明他们正通过各种渠道佐证,然后汇聚一起。

        问题是,《平戎万全阵》属于高级机密,能看到的寥寥无几,只有操演时,才能窥其皮毛。

        那么,为什么端午节前三日上报会不会是端午节交接情报呢三日的路程?那不是在雄州边境吗?

        如此重要的事,会交给一般人吗?“寒梅”会不会亲自出马呢

        他决定赌一把,于是对余宁说:“你只管按照他们的指令去做。”自己则向王承恩禀报,带了八名得力的手下,直奔雄州,准备毕其功于一役,拿下“寒梅”!

        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砸了锅,自己还被一撸到底,无奈在家赋闲。他懊恼之余,又担心余宁的安全,还好,余宁还在按时联系,证明他没有出事。他总算心安了些。

        现在,余宁把他约在这撂天野地里,自己却不见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连铭的心头。

        果然,两天后,开封府捕头乔霸正陪着连铭吃茶,乔霸的一名手下前来禀报:“南门外发现一具死尸!”

        连铭当时心中就微微一颤。

        乔霸拉了他说:“哥哥也是闲着无事,不如一同去看看!”

        死者被人用绳子吊死在大柳树上,几名衙役正在往下放,开封府的仵作牛不易带着徒弟,在一边等着验尸。

        连铭老远就看见死者一身衣服有些面熟,心中猛一沉:可不敢真的是他!

        到了跟前,人已经放在地上,只见惨白的脸已经变了形,舌头伸出老长,眼珠子往外凸出,样子十分恐怖。

        真的是余宁!

        真的是余宁!

        连铭呆立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他才听到仵作牛不易说:“好残忍的手段!不知道该有多大的仇恨!死者是被活活打死的,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以上完好无损,其余部分无一好处,腿骨、腔骨断裂数根,显是受到铁器、棍棒等外力所致;死者至少受殴半个时辰才死,尸体被转移到这里,伪造上吊现场。”

        牛不易的徒弟不解地问:“先生,为什么脖子以上没有任何痕迹呢也就是说,为什么不打脸呢”

        牛不易点了点头:“问得好!这也是我的疑问!或许---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太过白嫩,打人者不忍下手”

        “死者左手心里有个红色的‘悔’字,显然是用自己的血写成,只是不知道他后悔什么?也许是后悔和打人者之间有什么交往?干了哪些不愿意干的事?”

        连铭这时才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上前,拿起余宁的左手。果然,手心里也是血,依稀看见一个“悔”字,字体刚劲,明显用了很大的力气。

        那个“悔”字,可能是余宁在遭受殴打后,对错上贼船的幡然悔悟,这个迂腐的读书人,明白了人生的时候,也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周霸看连铭脸色不对,关心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连铭却好像没有听见,他在心里说:“什么腊梅,什么寒梅,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和乔霸分开后,连铭一路自责,直奔城东徐家村。之前听余宁说过,这里房租便宜,他租的是一个小单间,价格每月仅三百文文钱。只是这里离相国寺实在太远,如果靠人走,得半天路程。连铭感叹:这余宁真的是太不容易。

        院子里十分凌乱,上下两层十几间房子都租了出去,余宁租的那间在二楼拐角处,原本是房东当做储物间的。连铭让房东开了门,他高大的身躯需要弯下身子才能进去,到了里面又几乎转不开身子,把他憋得出了一身汗。

        房东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胖妇人,她嘟囔着说  ;“说起来,这余相公倒是个才子,就是太穷,经常填不饱肚子。几个月前,不知道找了个什么营生,才开始吃穿不愁,早出晚归地忙活。”

        “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找过他”连铭边仔细地查看屋里,边问道。

        “他哪有什么朋友?这么多天了,就一个小叫花子来,给他送了一封信。”

        “什么时间?什么信?”

        “就三天前,什么信我就不知道了。”

        连铭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摆摆手,让房东先走了。

        屋子里就几样日用品,一张小桌子上,一支梅花插在一个细腻的白瓷瓶里。说起来,这间屋里最值钱的恐怕就数它了。

        连铭见过这种白瓷瓶,产于开封西边的永安府(今巩义市),名字就叫白瓷,价格还不菲,不知道穷困潦倒的余宁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宝贝。

        那支梅花应该是晚梅,黄色的花蕊似乎就要干枯,嗅一嗅,还保留着淡淡的香味。当朝人热衷插花,都是戴在头上,招摇过市,唯恐别人看不到,这余宁却是插在家里瓶中,难道是孤芳自赏不成

        再一想,也对,这余宁虽穷,但读书人的傲气还在,这样的人总是按照自己的独特的思维行事,显得与众不同,也就不足为怪了。

        突然,大脑里灵光一现:这梅花出现绝非偶然!自己苦苦追寻却难觅踪迹的“寒梅”,余宁插在花瓶里如此看重的梅花,还有他手心里那个有些模糊的“悔”字,也可能是个“梅”字!

        余宁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他在临死之前接触到“寒梅”了吗还是有什么秘密向自己提示?

        屋子里再没有什么可以存放东西的地方,除了那一个白瓷瓶。

        连铭拿起来,抽出有些干枯的梅花,里面竟然有一撂纸,对折放着,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的竟然都是诗,足足有十几首。

        从落款的时间来看,都是这半年时间写的,好像是写给一个女孩子的。

        连铭心想,没听说这余宁有女人呀!以前,他穷得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女子还和他交往后来生活有所改观,也就几个月时间,这么快就认识女孩子了

        既然诗里写得都是她,那他肯定把她放在最重要的地位。

        连铭耐着性子,把纸上所有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仍然没看出个所以然。

        九  公子多情

        余宁的惨死,对连铭触动很大,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当晚,想了一夜,想不出个结果。天微微亮,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了些,便又忍不住拿出余宁的诗,仔仔细细来看。

        尽管这些年他忙于公务,对男女之事没有经历过,但平日里办案期间,少不得听说,再加上他缜密的推理和思维能力,这时候忽然灵光咋现,竟然能凭借这些诗把余宁的感情轨迹再现出来:

        “公子,买束花吧”心事重重地余宁正低了头走路,突然被一声娇羞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时,竟是一位少女。

        那少女十七八岁模样,中等个头,戴着竹编斗笠,轻纱遮面,依稀看见眉清目秀,一双亮眼,粉红色的外衣,淡绿色的裙子,左手提个篮子,里面装着十七八枝梅花。

        要是以前,余宁一定会摇头走开,一个填不饱肚子的人还有钱买花现在吃穿不愁了,就买一朵,插在头上,也算潇洒一回。

        余宁挑了一枝,插在头上,立马感觉精神起来。女子将篮子放到胳膊处,拍手笑道:“公子仪表堂堂,插花真好看!”

        第一次受到女孩夸奖,余宁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女子又笑了一下:“公子不给心上人买一束吗”

        余宁摇摇头,低声说;“哪有呀!”

        女子接着说:“怎么会呢?一看公子就是人中龙凤!”

        余宁的脸更红了:“我乃两袖清风无用书生一个,一事无成,谁能看上我呀!”

        “那可难说,穷书生可都是俏郎君,个个都是满腹经纶,只不过没有遇到机会罢了!”女子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呢。

        余宁被她的话深深触动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从此后,像是着了魔,余宁每天都想看见她,和她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有几次没见到她,心里一整天就感到空落落的。

        一个多月过去了,两人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余宁大着胆子,请那女子一起去黄河岸边玩耍,没想到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让余宁诧异的是,那女子面前那张轻纱从来不曾去掉,她的解释是:“小时候,有大师给算了一卦,不到新婚之日,不能去掉。”

        余宁半信半疑,也没往心里去。

        一个没有半点恋爱经验的人,如今和一个妙龄女孩走得如此之近,结果可想而知,余宁很快坠入情网,对她爱得要死要活。

        那女子却仍然是若即若离。

        有一种相思,叫天天见面,却不能在一起。

        想那余宁,在汴梁没有片瓦容身,又屡试不中,只有把相思化作情诗,在夜深人静时,孤独地在信戳上涂抹。

        那女子深爱梅花。余宁和她去郊外赏花,她对着满树红白相间的梅花呆了半天,忽然落下一滴泪,怕被看见,赶紧轻轻拭去。

        但余宁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把它写进诗里。

        “雪野见冷梅,

        孤芳竟自开。

        可怜赏花人,

        痴心谁又知”

        连铭琢磨了半天,才弄懂这首诗的意思:余宁和“梅”去雪野中赏梅花,但两人所想不同:“梅”触景生情,看的是寂寞开放的梅花;而余宁赏得是“梅”这个人,但“梅”虽然近在咫尺,心却不在他,所以他才会慨叹:“痴心谁又知”

        之所以把那女子暂且称作“梅”,是因为这些诗中,“梅”出现多达八处,而这一次记载的,应该是余宁和“梅”的一次野外游玩。

        余宁可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一次“梅”呀,现在所见,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难道说余宁接触到了“寒梅”组织的核心

        连铭心中一颤,又摇摇头:不可能!

        想想这余宁也算是一生坎坷,命运多舛。生来家道败落,来开封城谋生,聊以度日,日子也是苦熬;再加屡试不中,造化弄人;受人利用,生活有所改善,刚要迷途知返,却突遭厄运,惨死街头,看样子尸首回乡都难。

        哎!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吃喝不愁,享尽荣华富贵;有的人,胸怀天下,却要为一斗米折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功名利禄,从此后可得看得谈了,做事但求对得起良心,也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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