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念之差
“——蠢狗，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着薄手套的指尖在脸上戳了又戳，将颊肉贴着颧骨挤压到变形。被蹂|躏的人却毫无所觉睡得昏天黑地，先前让裁判球临时加盖的毛毯也被他掀了大半。
丛云花海中央的地势平旷容易惹人注意，但受体力与身份所限，你也没法将佩利搬挪去太远的地方，只能就近在周围林中找了处僻静空地，而后用他的终端通知帕洛斯来捞人。
这一番先斩后奏下来，被对方话里话外意有所指也不算意外了。你向后缩了缩，假装没听出那点针对，只虚望着面前的一点，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同伴；直至来人以慢悠悠的调侃语气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忙着讨好雷狮老大和卡米尔呢，没想到对佩利也这么照顾？”
你愣了愣反问：“我和卡米尔是朋友，与和你们熟悉也不冲突吧？”
帕洛斯闻言表现出短暂的讶异，随即轻嗤：“该说你野心大还是博爱呢……小姑娘，太贪心可不好。”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你半懵地眨眨眼，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怎么心虚了，故而斟酌后道：“帕洛斯先生，你是在抱怨吗？”听来有些奇怪的形容，但后半句补充直接改变了这句话的基调：“因为我对卡米尔的影响力没达到你的预期……之类的？”
你直视着那双妖冶花瞳，说话同时认真观察对方的反应。帕洛斯却神色不改，语气无辜否认：“别冤枉人啊，我可从来没那么说。”
的确，他没有直白地表达过；就算真有那个意思，你也不会存有证据。但这本来就是个点到即止的话题，没必要深入。
于是你没争辩，干脆点头：“那大概是我误解了。”
天色已开始转暗，昏黄与半褪的霞色搅在一起，呈现出几分陆离的魔魅。云霭从天际层叠涌来，你便在这渺渺混沌中移开了视线，轻声剖白：“反正你是个挺难懂的人，我也不算多聪明，没指望弄清楚你在想什么……所以我下面这些话就胡乱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就好。”
“我承认自己有刻意地在讨好一些人，但本心只想保命而已，没打算凭此谋取更多的东西。就当做是我在这个大赛里还坚持着一些无谓的准则吧……我不甘被践踏，却也不想刻意地去利用谁；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本质上都是我被命运裹挟着去做些什么。”
云的倒影垂落下来，亮光却在你的眼瞳里摇曳，像是郎朗星辰坠入了烟火气的人间。你再度抬头对他温和笑笑，用郑重的口吻道：“对不起，没法成为你的工具。”
说出了这样石破天惊的话，你却若无其事般转回轻松的表情继续：“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啊，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
帕洛斯在半途中早已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你，眼神不知该说是冷冽抑或冷漠，最终勾唇，如往常般展露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笑容：“确实是胡话。”
“我是不是该为你的高尚情操鼓个掌？”他抱臂笑眯眯道，“放着轻松的道路不走，还有余力为别人着想，实在是善·良，和我完·全·不·一·样。”他后半句咬着重音，像是生怕你听不出其中的讽刺。
“不是善良，我也不觉得自己配得上那个词，非要说的话——是求同存异。”你解释。
“是吗？”青年起身向这边踱了几步，而后微微倾腰，伸手向你的耳边触碰到发梢，你意外于他这佯装亲昵的举动，但并未阻止，只是无奈而诚恳回应：“而且……在我能够独立地、完全依靠自己活下去之前，哪有什么真正的轻松呢？”
帕洛斯手一顿，随即灿烂而笑，抓着你一侧的头发骤然用力。头皮被扯得发疼，你反射性闭了下眼：“唔！”
“是吗？”他又重复了遍这个短句,“雷狮、卡米尔……”
“？”
“佩利、安迷修、安莉洁、甚至还有嘉德罗斯。”随着口中一个个名字吐出，他语气变得不再客气，“说得好听，你这个过家家游戏玩得倒挺大。”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紧紧环抱住了你，从横在你颈前的黑色手臂与元力流动能分辨出那是帕洛斯用技能塑造出的躯壳，酝酿中的炸弹正抵在你的后心，令你潜意识里都感觉到了孕育着的某种鼓动与热量。
“你真的很擅长煽动人。”他这么总结道，“现在又轮到我了吗？”
“我没有……咳呃。”身体的不适让你呛咳两声，这个翻脸几乎没给人心理准备，你第一时间动用了防御符文，可在计算暗影使者经削减的威力后，放弃了更多抵抗动作。元力的动向未经掩饰，你拉在黑色肢体上的手掌光辉流转，任由对方打量。
“我没有。”像是没感受到生命威胁般，你笑着辩驳，在这个状况下多少显得有些挑衅，“我倒是觉得你们海盗团很有意思。”
“……”
反正也这样了，你索性挑明：“卡米尔在防备你与佩利，你想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佩利似乎一无所觉，雷狮知道一切但不在乎。所以你瞧……大家的生存方式都不尽相同，我无意置喙他人的选择，本来也不存在什么绝对的‘正确’。或许从你决定成为骗徒开始，你就不再期待别人的信任也不再信任任何人；而对我来说……”
脖颈被卡紧令你越发感受到缺氧，你喘了口气，接着道：“对我来说，我所遇到的许多人，包括你和佩利在内，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非得争个你死我活的理由——至少在目前是这样，而既然有不必为敌、甚至和平共处的可能性……我想为这个可能而努力。”
“……你觉得自己了解一切吗？”随着你的话帕洛斯脸色渐沉，背光的半张脸有了点阴郁的错觉，“自以为是也有个限度。”
“或许是自以为是。”你应和下来，“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被理解。”
“——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那你的生存技巧还真差劲。”他嘲弄道，突然失去了继续交流的欲望，在又沉默注视你片刻后，表情恹恹地松开手。
“算了，既然没法为我所用，我也懒得再看见你。最后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是再和佩利太过亲近，没准卡米尔也会怀疑你哦——他就是这种会揪着别人过去的一点错处不放的男人。”
缠缚着你的阴影退去了，在帕洛斯犹似不耐的摆手中，象征大于实用的毛毯被无情甩开，两个分|身一前一后麻利将佩利抬起；没有余光再分向你，海盗团的两人与帮工们很快遁入丛林隐去了行迹。而你抚着自己最近频繁遭难的颈部若有所思，无言看他们走远，很久之后才想起调出了外置系统的显示面板。
【帕洛斯好感度：15→25】
你：“……”
这算不算口是心非。
……
——好险。
与你所想不同，提前退场的人全无狼狈感，而是面无表情地摊掌，从指缝间摸出藏匿的细针。尖芒泛着奇异的色泽，他谨慎避开碰触，用布帕包裹收好。
差点就真的动手了……要是现在杀掉的话，那之前才是白费力气。
帕洛斯这般冷漠想着，扯起嘴角想要讥嘲两句，最终却撇开了“不自量力”等等词汇，只不轻不重地慨叹：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明明不笨啊，怎么某些地方就那么天真呢。”
“唔……”一直被搬运的人延迟醒来，花费几秒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而后便欢快打招呼，“欸，你来了啊帕洛斯？”不仅语气颇具活力，还开始拼命摇晃挣扎试图下地。帕洛斯眉头狠跳，一个响指解除了元力技能；佩利着陆时险些摔了一跤，但旋即便大幅度蹦跳几下活动开身体，完全看不出才受过伤的模样。
他左右看看，甚至还耸动鼻尖确认附近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咦，○○不在了吗？”
“嗯，她回去了。”帕洛斯答道，“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基地了，佩利。”
“哦哦。”佩利并未留意到同伴异样的冷淡，小跑几步跟上，甚至兴奋讲起这日的经历，“对了帕洛斯，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我打赢了雷狮老大！”
“！？”帕洛斯微怔，“什么？”
佩利没有隐瞒地全盘托出：“虽说不是真的老大啦，好像是副本的什么特殊机制。○○倒是有解释过，可我完全没听懂……不过我记得是在什么位置！帕洛斯，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吧！”
“嗯、嗯，行啊。”他敷衍应和着，暗自记下重点，一边多少出于队友情叮嘱了句，“但佩利你别透露给雷狮老大和卡米尔哟？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你在为打倒老大偷偷加练吧？最好连有人带你去的事也别说。”
“是这样吗？不过好像有道理——嗯帕洛斯，我听你的！”
金毛脑袋晃了晃，在没用什么心的思考后轻而易举被说服。
某人真该感谢他帮忙补漏。帕洛斯垂着眸子想。虽说他只是想保佩利而已，好歹是海盗团里身处同一战线的人，还不到牺牲的时候。
不过隐藏副本啊，是误打误撞，还是说……
“帕洛斯？帕洛斯？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佩利，你还真的蛮喜欢她呀？”
“嗯？还好吧？和她在一起挺舒服的。”
“哈，也对，毕竟你不挑食嘛。那种一视同仁的温柔……”根本毫无意义。
他启唇时忍不住代入了情绪，幸好在泄露更多之前控制住了；哪怕明知面前的人单纯到听不出什么，却还是习惯性地封闭内心来保护自己。
徒留对话方挠着下巴愈发不解：“？不啊，至少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想让我开心。”
“……”
“帕洛斯？”
银发青年停住脚步，似乎失神般在原地呆站了会儿，但在听到同伴的呼声时转瞬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伸出手去：“佩利，你的终端借我用用吧。”
这个请求的结果毫无悬念。帕洛斯握着队友的手腕调出终端通讯功能，看见历史聊天记录还挑了下眉。
输入文字，发送。
——「不是想和我打好关系吗？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https://www.xiaoshuo5200.com/xiaoshuo97490151/50881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iaoshuo5200.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iaoshuo520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