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视角差
「呜呜呜呜女主死得好惨啊！o(╥﹏╥)o」
深夜收到这条自带卖萌气质的私聊时，你已经从手忙脚乱转变成了习以为常，在终端商店搜索书名，浏览小说简介并书评剧透一气呵成，末了懒洋洋敲字回复。
你：「记得看预警呀……」
雷德：「可前面明明很甜的！没想到会是这种刀。抽泣~」
雷德：「男主怎么就没保护好她呢~(>_<)~。」
想来是感情热烈的某人又代入过深，虽说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总有个恢复间期。你轻车熟路地安抚几句，而后扯回正题试图分析。
你：「其实单从逻辑上，我倒是能理解这种安排……」
你：「男主确实失算了，但也是阴差阳错导致的情报缺失，不能说他做错。女主这样独立而骄傲的性格，不可能安心等待庇护，一定会上战场；既要表现出对她实力的信任、又要提供适当的保护，本就是个很难把握的平衡点。」
你：「唔，这点对祖玛来说大概也是一样的，好在她的性格没这么强势。」
一番阅读理解再结合实际补充，自觉没什么疏漏了，你对自己不吝点赞，又刨了口酸奶当慰劳。草莓味清甜爽口，正适合做夜宵。只是抬眼看到对面的回复，你心一紧，下意识咬住了茶匙。
雷德：「但如果可以选择，在我与祖玛之间，我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
你的目光在这句有感而发上停驻良久，感觉flag般的发言令人微妙不安。但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口快，对方只提了一句，便语气轻松地飞快转移了话题。
雷德：「对了~你和老大现在怎么样？」
你顿了顿，只能配合略过。
你：「啊……正常的路人？」
连好友都没加。但像嘉德罗斯那样的人，没有后续才是正常情况吧。
你：「不过多谢你啦，至少我不用躲着他走了。」
雷德：「嘿嘿，没事~举手之劳。我就觉得老大不会讨厌你。」
你：「？」
面对你的疑问，他难得正经给了解释：「虽然说老大讨厌弱者，但他更多讨厌的是自甘于弱小无法前进的人，或者明明实力不足却自视甚高的人。而你不一样，你很清楚自身的定位，也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我想老大或许也挺期待，你能靠自己的努力达到何种程度吧。」
你微怔。
指尖在桌面轻叩，难耐地躁动却一时无话可说。夜色被灯光挡在窗外，但昏沉静谧的感觉依然漫了进来，将心绪拉扯又抚平。
你：「谢谢，我会加油的。」
在这样简短的回复后，对话结束了。
你仰头靠在沙发椅上，继一番折腾终于萌生了点睡意。只是与传达出疲倦、并忠实执行放松指令的身体不同，大脑思维仍是活跃，将被触及的记忆再度翻出回顾，甚而在半梦半醒间画面与声音恍如重现。
【野外生存区：流放边境】
【剧情副本：监狱塔】
砖砌的高塔直入云霾，外廓却被苔痕与污迹占去大半，几乎看不出朱红的原色。裂纹错布，潮气浸透，只是靠近都有种阴冷感。比起破败，不如说它还未倾塌已是奇迹。
整张地图都在为副本服务，完美契合了故事背景：晦暗天色与贫瘠的土地，枯枝败叶臃肿堆积，连被清理疏通出的道路也坑洼不平。帝国的罪人被半流放式地关押在这里，不得赦免郁郁而终，更可怕的是连存在本身都被遗忘。若非塔内突然与外界断了联系，恐怕国王还想不起派人来看一眼。
而参赛者们扮演的身份，便是调查监狱塔失联真相、确认管理人员是否存在失职甚至叛乱可能的调查员。
整座塔已从内部封锁，只能用特殊技术将调查队伍送进去。反映在现实里，就是你和嘉德罗斯他们通过传送点进入了副本。初始装备竟还象征性给了个通讯器，有几句触发式语音，可所谓的后援当然只是套话。
塔外沙尘漫扬不见天日，而室内景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惨淡。灯饰老旧稀疏，虽能勉强照明却看不清细节；内墙白漆脱落得差不多了，偏还残留着些未清洗干净的血手印，更像在为恐怖气氛加码。
好在这个队伍里没人纠结环境，你的首要关注点更是全然跑偏：
——原来嘉德罗斯他们也打剧情本啊。
这可是安全系数最高但效率最低的副本类型。你短暂出了会儿神。但考虑到监狱塔是这周新开的副本，三人看起来也是副对周围陌生的样子，比起刷分，更可能只是无聊了来玩一转。
自发找到了解释，你庆幸着回避了个蠢问题，收敛好奇安定当跟班。
角落里的红光闪了闪，传来机械运转的轻弱嘶鸣。
以其他副本作参考，监狱塔的机关还够不上平均水准；这大概也与它本身的定位有关。因而解题方式就十分套路了：活着的囚犯里，尚有意识的盘问一番，不服气的拖出来揍一顿；其中挨打能力差的交给你和祖玛雷德解决，能多打几个来回的就留给嘉德罗斯“享用”。
但鉴于该副本里的“怪”都是npc而非魔兽，终端不提供介绍，击败才结算积分，你们判断对手强弱只能依赖直觉，以及雷德的信息储备，譬如——
“哦哦，老大，这位是前些年名气不小的星际通缉犯，元力技能半兽化，应该挺耐揍。”
嘉德罗斯提着棍子兴致勃勃地上去了，而雷德百科的讲解还在继续：“最有名事迹是劫掠了一颗星际财团麾下的小行星……直到六年前队伍被打散，他本人也失去了踪迹，恐怕是来这里参加凹凸大赛了。”
副本npc会不断刷新，当然不可能是真人，这点大家早达成了共识，所以……
“在大赛中趁机复制了数据吗……？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这可算不得光明正大的做法。你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在深入思考之前，便因一声巨响转移了注意力。
所谓的星际通缉犯被狠狠糊在了墙上，嘉德罗斯抬棍指向前方蠢动的阴影，平静而高傲地挑衅：
“——下一个。”
监狱塔的人口密度不大，一层也就关押两三位犯人，只是按照设定，越往上层的罪犯越难对付；可惜放在嘉德罗斯小队这样bug级的战力面前，根本感觉不出差别。
你和祖玛雷德的关系还说不上亲密，但至少也是友好的等级。不出意外的话，一路抱大腿就能顺顺当当登塔通关，简直是白赚。
不·出·意·外的话。
“祖玛小心！”
尖锐倒刺自地缝探头的瞬间，改造人反射性拉开了身边的女性。仅两秒左右，骤升而起、盘绕铁丝蒺藜的高栅便抵住了顶板，将本不宽绰的空间割裂为两块，四人队伍也因此被迫分割；同一时间，地形变动把来路彻底堵死。
短促啧声。大罗神通棍抡转，重击砸在了铁栅上。空气中震荡开沉闷含混的共鸣声，似乎整座塔都在颤动。双耳受了次折磨，但风波过去，栅栏依旧毫发无损，迟迟显示出“不可破坏”的警告；倒是两端墙壁挪移，各开出一条通道。
嘉德罗斯冷笑了声，手腕一转，长棍顺势砸在墙上，令塔身又抖了抖。哪怕壁面结构还算厚实没被一招破口，也是墙砖内陷如蛛网碎裂。
对于不喜受控于人的大赛第一来说，这种程度都像在挑战他的怒气槽。偏偏以你的身份也不适合开口劝阻。好在这里还有一位勇士：
“哎？所以是要分队了吗？”
仿佛读不懂空气般，依然跳脱欢快的口吻。雷德左右摆头看了看，自若招手：“那老大，我们在上面再会吧~”
鎏金眼瞳扫过了站在旁边的你，只是短暂的打量都令你身体僵滞。你还纠结着要不要补充分析下“既然副本要求人数，很可能本就有分队的安排”，却见对方不停留地转身迈步，率先往出口而去，意料之外的冷静：
“别拖我后腿，渣渣。”
“！……是。”
你松了口气，冲对面的雷德祖玛点头示意，也快步跟了上去。
你走得匆忙，自然不知被留下的两人多停了片刻，还有了些与你相关的细碎谈话——
“那祖玛，我们也出发吧？”
“……”
“安啦，你朋友是不挑事的性格，而且老大今天心情不错，不会对她动手的~”
“！我不是在担心——”
“嗯嗯~我都明白，我们走吧？”
“……好。”
之前四人行动时还感觉不到，但换成你和嘉德罗斯单独相处，他身上那种“难搞”的气质立时明显了起来；也或许是因长时间受困的不自在，行事愈显急躁。
亏得前半段的经验积累，你多少适应了嘉德罗斯的风格与他感兴趣的标准，并配合地扮演了个存在感不高、但总能第一时间清理掉杂鱼的角色；这样相处倒也还算融洽。
至于机关就没辙了，少年已经从愿意勉强耐着性子等待转为了直接暴力突破，不看解法先砸一通，恣意轻松，就差没把关键道具一起送葬——
“手下留情！！！”
少年轻慢的一瞥都极具威慑力，但能顺利让他停手已是万幸。你蹲下身观察地面的控制装置，努力集中注意力希求智商别掉线。
四壁的激光射线织成了电网。这倒无所谓。网线不算密集又不会移动，以你和嘉德罗斯的能力，哪怕不破坏发射器也有的是办法通过。偏偏房间中央还有个意味不明的多面体，放在一路都在揍人的这个副本里，简直是明示有问题。你调了调面板上的旋钮，毫不意外地发现能控制发射器方向且多个联动，需要按正确顺序调转以将激光集中射在多面体上。
不能让嘉德罗斯久等，你痛苦但麻利地尝试并记规律，却突然听见了轻飘飘的一句评断：
“……真让人看不下去。”
你僵住，思维瞬时发散想着是什么地方惹恼了他。好在某人也没有绕圈子的习惯，直白给了说法：“就算实力有了点长进，还是那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如果摆脱不了弱者苟延残喘的心态，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真是毫不客气又伤人的话，可由嘉德罗斯说出口，你竟然还欣慰于不是更糟的发展。你在短暂怔忡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伴着射线渐次归位找回了点平静。
“——但是，这也不算坏事吧？”你道。
“……？”
闻言，本已抱臂扭开头的少年再度向你倾露了些许关注。
论战力，你远及不上大赛前五的层次；论智力，你也只是普通水平。这些都是事实，你心里清楚，也没什么羞于承认的。
但小心谨慎也好，留有余地也好，这些与力量无关，是你在和平温柔的世界培育出的思维模式；而你并不想改变。
你抬头对他笑了笑，语声轻柔却郑重：
“正因为深知自己的弱小，学习如何将一切条件利用到极致，人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可能性呀。”
最后一道激光打在了正确的平面，多面体如花朵绽开，推出了内藏的方盒。
那之后，嘉德罗斯很久没再说话。
当然，以他的脾性不会存在什么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情况，不如说更像是“我懒得理你”的表现。要不是能看好感界面作弊，你几乎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直到你们与另一支小队不约而同汇集在总管室门前，这种表面相安无事实则冷冰冰的氛围才终于得以解除。
你率先打招呼自救：“祖玛雷德，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雷德点头，掏出个黛紫色的半透明玻璃盒。顺带一提，你的是米黄色，看着就像一对。
“我和嘉德罗斯先生还找到了监狱长的遗物。”你补充道。
原本是因为有元力残留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还能被终端识别，是典型的剧情道具。
于是真相就显而易见了。
首先得说的是，监狱塔是半机械化管理，没有其他狱卒，只有一位监狱长。
这点剧本没交代，是从犯人口中问出来的，但除此之外他们对监狱塔与外界失联一事毫不知情，姑且判断为不相干。
这种情况下，找监狱长问话当然是最正常的思路，更别提塔内的监视器仍在工作，直接将他推为了第一嫌疑人。
——但既然监狱长已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有人杀害了监狱长，并进入总管室企图打开塔门或者再做些别的什么，未料触发了监狱长留下的后手，导致塔被全面封锁，他本身可能也被困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幕后人要刻意引导你们去拿道具，因为他需要你们来“开门”。
当然，站在这里的人都不笨，用不着你来细致分说，因而你只是半开玩笑道：“副本任务只要求调查真相。如果将这些汇报出去，或许不打boss也能通关呢。”
嘉德罗斯直截打断：“你在说什么废话？”
你眨眨眼，笑容无奈：“说的也是。”
在嘉德罗斯这里，根本不会存在替代选项——
“我们速战速决吧。”
两个方盒被塞入门侧的凹槽，总管室大门在警鸣声中缓慢开启。嘉德罗斯一马当先，迈步的同时战意渐涨，元力在周身如焰火沸腾，哪怕看不见表情，只背影也显得骄傲而不可一世。
——像是常开不败的花，抑或永不陨落的太阳。
【嘉德罗斯好感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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